走進整形王國：揭秘韓國整形亂象

　　“整容一條街”真假混雜

　　位於韓國江南區狎鷗亭地鐵站附近的“整容一條街”。從狎鷗亭地鐵站3號出口出來，便可看見馬路兩旁林立的整形醫院，懸掛著形形色色的整形廣告牌。一眼望去，正規的非正規的，真假難辨，大有迷失在“整形王國”裡的感覺。

　　有些醫院看似裝修得富麗堂皇，廣告做得很大，甚至邀請大明星代言，但實際上不見得配備有專業整形醫師；而有些看似不起眼，只一幢二層小樓加不多的幾位醫生，但可能是有資質的整形專科醫院。因此，在選擇整形醫院時可登錄韓國整形外科醫師會的官網對該機構醫生是否持有專業醫師資格證書進行查詢。

　　隨後又陸續走訪了幾家整形醫院。相較去年7月份各大整形醫院的人滿為患和中國游客的紛至沓來，現在人數明顯要少了一些。據周邊出售術後消腫等藥品的藥店店員反映，最近前來買藥的患者確實不如之前多了，也不知道是否受到最近中國患者整形腦死亡事件的影響。

　　據韓國官方日前公布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韓國醫療觀光2014年創收3.49億美元，與2013年同比減少0.24億美元，這是韓國醫療觀光收入自2006年以來首次出現下跌，引發各界對韓國整形業的一絲擔憂。

　　不過，在趙修永看來，醫療觀光收入的下跌有多方面的因素。從外部因素講，包括韓國和中國在內的全球經濟都出現了放緩。其次，中韓兩國媒體對韓國整形醫療事故的報道也是影響海外游客減少赴韓整形的原因。但韓國整形業自身存在的代理手術、非法中介等“亂象”則是不可回避的主要原因。

　　旅游整形業亂象叢生

　　近年來，韓國政府大力發展以整形外科為中心的醫療觀光，為爭奪以中國游客為主的整形消費客源，越來越多的韓國整形機構參與非法競爭，黑中介蔚然成風，韓國整形業可謂亂象叢生。

　　首先是防不勝防的代理手術。有醫院為說服患者在手術協議書上順利簽字，術前會邀請名醫或經驗豐富的整形專業醫生同患者進行商談，但實際進行手術時則被調換為資歷尚淺甚至不具備從業資格的醫生，也有醫院會讓一些年輕整形醫生借此練手。這種被掉包的醫生常被稱作“影子醫生”或“幽靈醫生”。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告訴記者，代理手術在韓國整形界早已不是什麼秘密，節約成本、追求利益最大化是院方考慮的重要因素，有時甚至超過了對手術安全的評估。

　　“打完麻藥昏昏沉沉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一名赴韓維權的中國整形患者回憶。這位患者指出，在與醫院簽署手術協議書時，手術醫生一欄是空著的，盡管醫院沒有正面回應，但她十分確定地認為醫院更換了她的整形醫生。

　　據不完全統計，在被稱為“整形王國”的韓國至少擁有兩萬余家各類整形醫院，而在官方進行注冊的還不到兩千家。趙修永對記者表示，按照現行的韓國法律，只要是醫科大學本科畢業、拿到醫師資格證書就可以從事任何科目的醫療行為，包括整形外科。所以非整形專業醫師從事整形行業在韓國並不算違法。在整形行業利潤可觀、外科整形醫生供不應求的情況下，許多牙科、皮膚科甚至耳鼻喉科的醫生都轉行做整形科。因為畢竟不夠專業，所以整形效果不佳或者發生醫療事故的概率明顯高於專業醫生。

　　其次，黑中介泛濫。2009年，韓國政府打出了“醫療韓流”的口號，將吸引外國游客來韓就醫的醫療觀光產業列為5大高附加值服務業之一，為此還特地修改了法律，允許醫院可以通過中介招攬海外游客。過去合法的中介是通過正規渠道首先同韓國境內的整形醫院簽訂協議，然後把有整形需求的游客輸送到韓國。然而隨著“整形韓流”的日益走俏，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許多黑中介應運而生，其中尤以中國市場上的黑中介最為活躍。這些黑中介常常活動在以美容院為中心的區域內，抓住女性愛美的天性，通過網站或廣告傳單向顧客傳播韓國明星照片，並聲稱可向其推薦為這些明星做過整形的醫院，通過這種虛假宣傳和帶有忽悠性質的方式非法招攬海外游客，並從中收取高昂的中介費。

　　另據韓媒報道，不少在韓中國留學生、在中國的韓國留學生以及旅行社職員等都加入了中介隊伍，他們通常可以拿到手術費用的30%至50%，最高時甚至可以拿到90%的提成。在如此高的提成誘惑下，有些人甚至不惜铤而走險。

　　再者是收費混亂。不僅不同的整形機構之間價格千差萬別，甚至會有同一家整形機構針對不同國家的患者制定內外有別的多重收費標准。據韓媒披露，一項普通的整形手術，中國人的價格是韓國人的2至3倍。比如，韓國人做一項雙眼皮手術的價格是100萬至150萬韓元（1元人民幣約合177韓元），而針對中國人的收費則可能高達400萬至500萬韓元，其中一部分被院方用來支付拉攏客源的中介費和翻譯費等附加費。

　　全面整改勢在必行

　　韓國政府制定了到2020年吸引100萬外國醫療游客、醫療觀光收入達到30億美元以上的宏偉計劃。按現在的比例測算，預計屆時每年將有約8萬中國人赴韓整形，相當於目前人數的4倍以上。若相關醫療環境得不到改善，韓國整形業面臨的嚴峻考驗不言而喻。

　　事實上，不僅海外游客赴韓整形事故頻發，韓國國內的整形醫療事故也屢屢見諸各大媒體。韓國整形外科醫師會的相關負責人表示，醫療事故數據統計不便對外公開，但從公開的數據可以了解到，僅2011年一年韓國的整形手術就高達65萬例，醫療事故也成比例增加。

　　據韓國《亞洲經濟》2014年12月22日報道，韓國一名大學生在接受臉部輪廓手術後不幸身亡。據事後了解，為其主刀的是一名牙科醫生而非整形外科專業醫生，雖然不違規，但有人指出牙科醫生缺少應對患者血壓驟降等緊急情況的能力，才會造成慘劇的發生。頻發的醫療事故無疑給韓國整形業敲響了警鐘。

　　事實上，在韓國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整形專業醫生並不容易。據專家介紹，培養一個整形專業醫師最少需要11年的時間，醫學專業本科需要4年，實習1年，還需6年的整形專業臨床學習，才能拿到整形專業醫師資格證書。然而，不少牙科、皮膚科等專業的醫生“轉行”成為整形外科醫師，為韓國整形業帶來隱患。

　　大韓整形外科醫師會多位專家日前在接受韓國媒體采訪時不無擔憂地表示，“整形業如果不能解決好違法和規避法律的問題，就不可能再吸引外國患者，最終可能導致整個行業的全軍覆沒”，並且勢必會動搖韓國醫療觀光產業整體。

　　趙修永說，目前面向海外患者的正規整形醫院和中介均由韓國保健產業振興院統一發放營業執照。韓國政府將加強對沒有營業執照、暴利經營的非法整形機構的打擊力度。此外，還在探討制定更為嚴格的法律，為海外赴韓整形患者營造一個安全、放心的醫療環境。